Balance, Stones, Stack, Stack Of Stones, Reflection

回想這十年的時光,以現在的感覺穿透時空看著以前的我,那段日子的我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,用不同的世界觀感受著世界。我以前從沒想過我也能像現在這樣擁有安心、平靜的心境,對大部分人來說可能稀鬆平常,但是我卻覺得得來不易。再回到我畢業後開始實習的故事中接著說吧。

畢業後接著是時習,我覺得完蛋了,像我這種心理不健康的、政治不正確的人,怎麼有辦法帶好小學生?

這一切的一切我都覺得不是我太幸運,就是教育界太缺人。

我的表達能力總是差強人意,但不知為何,實習完之後,在經歷眾多面試和教學演示後,拿到了大同國小小六後母班的代理缺。我對教學根本沒有自己的看法,要應徵的教材和教學流程都是靠我的母親協助我、訓練我,把台詞動作從早到晚演練直到變成反射才能順利呈現。

我的第一班,六忠,很吵、很可怕,熟悉之後卻也發現很天真、善解人意。大同國小是一所位於山腳下的原住民小學,班上學生只有十人,已經是全校最多人的班級。在上課時我感覺自己總是繃緊神經,忍不住用命令的口吻。他們不是好惹的,我常常管不動,只能請其他很兇的老師幫忙。這半年的生活難以三言兩語帶過,以後有空再寫。對我而言,上台講話從很可怕漸漸變得麻木,因為老師總不能沉默,講得爛也比甚麼都不講還好。以前不太講話的我,現在突然講這麼多話,才教書快一滿個月,喉嚨就出問題,長達一個多月都沒什麼聲音,還需要依靠小蜜蜂(小Mac)上課。

第二班,在蘇澳的永樂國小,是個偏鄉小校,教三年級。我在這裡待了一年,前半年他們三上時我覺得這個班級原本好好的快被我毀掉,秩序亂糟糟,學生只有七個卻常常吵架,甚至鬧到家長都來學校找校長。有一次打架後,教我們班社會的孟老師就直接在課堂上訓話,永樂是小校全校學生都對老師很熟悉,知道孟老師很兇,突然社會課就變得很乖、很有秩序。當時我在教室走廊間聽了一些訓話的片段,覺得自己真是失敗,為甚麼我講甚麼學生都不聽?到三上學期快結束時經歷了很多事情,教學就好像是跟學生鬥法,除了上課還要玩心理戰,必須想想怎樣讓學生聽進去,覺得重要。

我在教書的過程中,發現雖然處於很高壓的情況,但僅僅是壓力大(雖然常常失眠)而不是憂鬱。

體會到幾件事情對我的情況有很大的改善:

  1. 只做好自己的本分,同一個時間不要顧慮太多。如果有甚麼表現不好的,之後有餘力時再來檢討、思考新的策略,在當下不能卻步,只要想著把自己表現好就好了。以前大學時上台報告,我只要看到台下同學都在滑手機做自己的事情我就會很緊張,自我懷疑是不是我說得很爛、哪裡說錯了?但是當了老師之後才知道自己想太多,別人想分心時自己不一定能控制。這在阿德勒《被討厭的勇氣裡》等同釐清哪些是自己的課題,把他人的課題攬到自己身上不但沒用,反而會造成心理上的困擾。
  2. 說錯話,是很自然的事情,想表達的心比體面的語句更加重要。我以前很害怕說話,但看著國小生說話時初生之犢不會虎,說起話來非常流利的樣子,慢慢的我就明白了。也能把對詞語的計較功夫花在簡單易懂上面。
  3. 當個良善、正直且真實的人。我以前都認為別人對我的好都是客套話,可是跟小朋友在一起久了,加上遇到了很好的同事,我常常覺得我的同事們有些就像是聖人、天使,常常給我幫助和建議,不管是在情感上還是班級經營上都獲益良多。而且體會到小孩並不是要一個完美的人來當他們的導師,而是一個真實、好親近、能信任卻有底線的大人。原本的我,在大學時比較支持民主治班,結果亂成一團,後來才發現實務上,這種民主需要從專制漸漸的變成開明權威才可以有一點民主的空間。也是在大概學生三下的時候我慢慢的建立共識,讓學生知道老師的底線。而我也慢慢放下愛逞強的面具,內心柔軟了、能開自己玩笑、面對真實的自己會輕鬆很多。比如承認老師雖然嚴格,但偶爾也會犯傻把水壺忘在飲水機上。
  4. 扮演一個正向的角色,讓他由外而內改變自己,就像是演員入戲太深沒辦法出戲一樣。在當老師的期間,我從一個想法很黑暗的人,強迫自己正向。比如學生一直說某某同學以前都常偷東西時,要說,人都是會改變的;常常誇講學生,看到學生的長處時要說哇!你怎麼跑步這麼快!畫的貓咪也太可愛了吧!還要常常強調健康、禮貌的重要,把正義、善良掛在嘴邊。我一開始中午有讓學生邊看影片邊吃飯,有時候看一些被其他老師說打打殺殺的影片,我心裡想的是,寧願我現在跟學生一起看,看到我覺得不適合的地方馬上出言質疑:「恩?看他們打架,萬一你們變得很暴力很愛打架怎麼辦?」之類的。不知不覺,我真的覺得我看人、事、物的眼光都越來越正向。

還記得第一篇說的認知治療嗎?語言會形塑認知、認知又會形塑語言。如果要我推薦一個改善的方法,我覺得是要真的把這些正向的語言說出來,比如:「我覺得努力就算沒有獲得獎品,但是努力的過程本身就是收穫。你今天很棒!」以前我會覺得說這種話很矯情,但是當老師後我卻必須常對學生灌雞湯,給同學正向的世界觀。久而久之,我也慢慢相信這些話。現在我也樂於對自己讚美、鼓勵。如果覺得對自己說還是太難為情,可以像我一樣找一個絨毛玩偶(我是卡比獸)當夥伴,我會轉換成另一個聲音,用它的聲音我就會覺得就像是它再對我說話一樣。

自己對自己下的暗示跟別人對你說的話一樣有影響力,好好善用這點絕對有莫大幫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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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語言組織真正感覺有進步、說話有系統、頭腦變得清晰,是在我開始準備換跑道考教育行政,練習申論題的那段期間。有空再寫一篇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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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昉昉。fa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